七#

猫饭的香气把我从早起的迷茫中拉回。在出发狩猎毒妖鸟前，我们在用餐区域点了今天的推荐套餐。刚从古代树森林中的精灵鹿身上取出的白肝，搭配上古代树森林水塘中钓到的肥美刺身鱼，还没开始烹饪，鲜嫩多汁的外表就俘获了我的心。料理长用他独特的粗粝艾露腔打着拍子，一旁的小弟艾露猫们喵喵地喊着号子，把白肝和刺身鱼“啪”地摔在案板上。白肝肥厚鲜美，血丝清晰可见，用酱油腌过，表皮呈现鹅黄色。刺身鱼已经提前刮去了鱼鳞，浇上料酒后白黄相间。据说这是东方的石塘村传来的处理方法。两只艾露猫同时开始处理食材：白肝这边，先用菜刀狠狠拍了拍白肝，再用刀划上几道；刺身鱼那边，艾露猫用刀把鱼腹切开，边用刀拍打着鱼身边拉出鱼线，再用爪子从中间把鱼的内脏抠出来放在一边，最后把几片柠檬塞进了刺身鱼。

处理完后，食材就被送上了炭烤石板。食材呲呲冒油的声音与艾露猫嘿呦嘿呦撒调料的声音和在一起，化成油烟升上了云霄。撒完料后，所有艾露猫“喵”的一声跳起来，把边缘发黑的竹碗倒扣在食材上，就这样过了一会，就把食材烹饪好了。我正准备接过，却被料理长一抬手拦住。正当我疑惑不解时，之间料理长慢慢地往两道菜上，用爪子尖拈着，各放了一根清香木。所有艾露猫爆发出欢呼。

大快朵颐之后，我们便上了路。

一般来说，指定为狩猎目标的怪物都有目击报告，方便猎人确认怪物的栖息范围，不至于没有心理准备，打“遭遇战”。但由于毒妖鸟的栖息地发生了变化，没有这方面的信息给我们参考。因此，我们仍然是从1区的西南营地出发，顺着前天的那条走廊向北搜寻。

我和我的艾露猫铃达，唯和她的艾露猫汐丸，在营地的帐篷中借着灯光最后调整了装具。走出帐篷，池荣怒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。她将会在我们狩猎的过程中记录一些细节和发现，最后写成报告提交，这才是完整的一次狩猎。新大陆古龙调查团的狩猎也不止是狩猎而已，还有这种复杂的文书工作啊。这样想着，我掏出导虫笼，用手拢着导虫笼的侧口，轻轻旋开盖子，然后将掌心的毒妖鸟羽毛夹在了虫笼的样本夹上。发着绿光的导虫开始引导。

我和唯踏出了营区，沐浴在1区开阔的临海平原，凉爽的海风中。若是前两日，我是断不会有这种感受的——刚从翼龙上下来，还在剧烈地头疼。而现在，在湿润的平原上，草食龙正悠闲地啃着地上斑驳的草，轻摇着带几根骨刺的尾巴。风中夹杂着类似药草的奇异香气，混合着蜜香——旧大陆少见的特殊香气。“是回复露草喵！”汐丸正如他开朗的主人一样，正兴奋地跑来跑去。“主人，从今天开始我也是猎喵了喵。”唯蹲下来，轻轻摸着他毛茸茸的头。铃达有些怯生生地抓着我的腿，给我带来一些软和的触感。

“北边。”我看着导虫指引的方向，加快了步伐。四人穿过了临海平原，来到了9区的岩柱瀑布。这里有一个水塘，明显是从临海平原而来。一旁的瀑布倾泻而下，向着西边的海中流去。

继续往北走，在岩柱走廊还有一处奇异的地形。明明是靠着西边广阔的大海，却仿佛被什么撞击过一样的突兀：龟裂的岩石上满是焦炭般的撞击裂痕，有的地方还散发着淡淡的红光。许多缕轻烟袅袅升上天空。

“这里想必就是熔山龙撞击的地方了。和古龙一起来到新大陆还真是不轻松啊。”唯感叹。“好想跳到海里游泳的说。”汐丸点点头：“听说‘天上来的第五期团’就是在这里着陆的喵。”

我打量几眼：“我是不想掉到海里去……”于是连忙摆手：“走吧走吧，我们继续找毒妖鸟。”

终于向北的道路走到了尽头。我们已经到了8区的藤蔓树林。这里稀疏的几棵树木上面都缠绕着密集的藤蔓，不知道会不会在狩猎中起什么作用。“有用不完的地图和导虫指路真是方便啊。我在家乡最讨厌迷路的感觉了。”

正说着话，铃达拉拉我的腿示警。五个人连忙躲到地上横着的，中空的树干中。直到怪物现身我们才松了一口气：“原来是大贼龙。”

大贼龙，昨天才在训练场交过手的大型怪物。说是大型怪物，其实顶多是小型怪物的首领级别。在旧大陆，新手猎人狩猎的第一头大型怪物往往是这种怪物。只不过应该是鸟龙种居多：蓝速龙王、狗龙王……第一次狩猎大型怪物往往如是。出了阿里村的大门，走上一两公里，甚至就有可能碰到一群白速龙。狩猎初体验，大概就是这样。

因此我们都没起什么戒心，只是绕开大贼龙，继续往东搜寻着。

出了藤蔓树林，是7区的林荫小道。偶尔听到铃达指示这里那里有毒妖鸟的痕迹，我则跟着她，把样本不停地替换到样本夹上。鼻子灵真好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。而当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，已经能听到远处风中传来一种粗重的呼吸声。小型怪物发出的各种声音；藤蔓树林的贼龙会莫名其妙对着人发出嘶嘶的声音，被砍死一两头后其他的就会逃窜；还有一种头上长着甲壳、双足站立的小型怪物，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叫什么；而现在，就连昆虫的鸣叫，也听不到了。一抹高级食肉怪物特有的腥气，几丝奇异的分泌物味道，闻起来还让人感到有些不安。铃达打了个喷嚏：“会不会有什么怪物在这附近喵。”

我走在最前头，谨慎地放慢了脚步，用左手打着手语，示意大家小心。“有股焦味，可能是火龙又来了。”左手打完手语后，我又从道具袋中摸出闪光球，把它硬塞到投射器上。本来有专门的投射器弹药，但由于这次对付的是毒妖鸟，我们都只带了投射器异臭弹，没有带投射器闪光弹，看来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把闪光球强行射出去了。

渐渐地，一种低沉的闷响有规律地传入我们的耳朵。步频并不快，大概是每秒一次。我心算着每分钟的步频，结合着经验判断：“很像火龙的步频，不过它居然没有飞行，有些奇怪。”铃达抽着鼻子：“会不会……？”

话音未落，前方转角处赫然出现了黑粉相间的身影：一种双足行走的怪物，浑身覆盖着看起来很柔软的粉红色毛皮，背部到尾巴，是灰蓝色的毛发。仔细看去，强壮的后足可能还有些甲壳的痕迹。长长颈部的末段，挂着有些像蛇的头部。“体长大概在20米左右。”我这样估计着。它不断用头部左顾右盼，还向一旁的树干上吐了一口黄色的粘液。“是蛮颚龙，它在标记自己的领地。”池荣怒小声介绍。接着它突然从头鼻子的部位上长出一个黄色的甲壳部位。这个部位抽动了两下，它突然一跺脚，对着我们就是一声响亮的吼叫。唯反应极快，在它跺脚的时候立刻一个翻滚移到我的身前，高高举起了盾牌。在蛮颚龙吼叫的时候，盾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她被震得后退了半步，焦急地回头大喊：“你们快继续跑，我稍微殿后！”

铃达和汐丸立马四肢着地，撒腿就跑。我和池荣怒紧跟其后，跑的时候不时回头，确认唯也是边回头边跟了上来，我就放下了心。蛮颚龙还在对着我们吼叫，不过好在没有追上来的意思，直到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。

不知不觉，地势开始升高之时，我们就来到了6区的毒蔓草树林。

八#

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腥味扑面而来，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使人感到刺鼻。这便是每一名猎人都难以忘怀的，“毒”的气味。

气味的来源，只需要扫一眼就心下了然。“毒蔓草的气味，”池荣怒抽了抽鼻子，皱眉说道，“虽然昨天我只是闻了风干过的，但新鲜的还是很好辨认。”林中遍地都是毒蔓草，几株几株地长成一丛一丛，各自垂下饱满的毒囊，不时从中滴下一两滴深紫色的液体。

而在一丛丛毒蔓草中，是一头毒妖鸟，此时正愤怒地竖起了羽毛，让自己显得更加膨大。本该绿油油的身体现在却明显泛红——它正在因为某种原因生气。它狭长的瞳孔正剧烈地抽动，一扭头发现我们时，我们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：唯用手抓紧了盾，而我右手握紧了太刀的刀柄，双腿肌肉紧绷，随时准备起跳冲刺。艾露猫们已经抽出了武器，而池荣怒早就躲了起来，准备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记录。

在毒妖鸟吼出来的一瞬间，我向前翻滚，借着吼叫的冲击力延长了滞空时间，落地后借着余力立刻冲刺两步，对着毒妖鸟通红的脸侧横砍一刀一文字斩，再高高举起刀身，运起炼气砍下，再扭转刀身带回。太刀穿出身体的时候，开始闪烁白色的光，代表解锁了一级气刃槽。随后，我略微侧手，太刀拍在了地上的岩石上。这就是武士道气刃无双斩连段。

在做动作时我稍稍侧脸，关注着唯的动作。她在吼叫的一瞬间举起了盾牌，盾牌受击，发出了蓝白相间的波纹，如同海浪一般。随后她举起铳枪，向前冲刺两步突刺，再举起铳枪重重砸在毒妖鸟的身上，再一转手腕，用力扣动了手指。我只听到机关“咔哒”一声，三声炸响就在我旁边炸开，震得我耳膜生疼。全弹发射射出的子弹直接打在毒妖鸟的脸上。毒妖鸟“嗷”地叫了一声，向前吐出一口紫色的毒液。我赶忙纳刀，右手握紧刀鞘。毒液砸在我身上的前一刻，我顺势后撤，一甩刀鞘，把太刀背回了背上。这是“勇气纳刀”，我仍然受到了一定伤害，但好在没有中毒。在勇气纳刀和做下一个动作时，心中的“勇气”也在增长。

毒妖鸟向前冲刺的同时，我再次拔刀，使出踏步斩，再立即勇气纳刀。毒妖鸟并没有冲我跑来，而是重重地撞在了唯的盾牌上。见状，我快速抽刀，脚上一用力，一个袈裟斩跳开调整了身位，重新面对毒妖鸟。唯看准时机举盾，挡开毒妖鸟后扎下马步，铳枪开始冒出蓝色的火光。在毒妖鸟转过身来的时候，她的龙击炮刚好射在毒妖鸟的脸上，打得毒妖鸟缩了下头，用翅膀裹住自己的身体，一只眼睛肿了起来。唯受到强大的冲击力，蹲着向后滑了几步才稳住。

毒妖鸟大声吼叫，冲得正在勇气纳刀的我收刀后撤，又把刀鞘甩到了身上。唯“咣”地举着盾牌被震得后退了一步。趁这个时候，毒妖鸟向着东边逃跑。

池荣怒跳出来的时候，我和唯不慌不忙地单膝跪下，一人拿出一块调查团统一配发的砥石来打磨武器。在和怪物作战的过程中，武器的锋利度会逐渐变钝，打出的攻击效果就会不如一开始理想，还更容易被弹开。因此有经验的猎人都会养成这种习惯，在怪物逃跑后马上打磨武器，再追上怪物。

“唰”“唰”几下，我举起飞龙刀【朱】，看着光洁如新的刀锋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追着毒妖鸟又往西走了一段路程，我们再次回到了藤蔓树林。毒妖鸟此时正在树林的边缘徘徊。

树林中站立着的，正是我们刚才遇到的蛮颚龙。

毒妖鸟看到蛮颚龙的瞬间，瞳孔立刻缩成了针一样的粗细。它刚才还膨胀的羽毛，此时已经失去了颜色，紧紧贴在背上，显得体型缩水了一些。它不自觉地甩动着尾巴，一边偷偷低头啃着地上掉下的飞散核桃。这样的啃食动作显然激怒了蛮颚龙。蛮颚龙把右脚抬起，朝地上一跺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。这声音并不刺耳，但吓得毒妖鸟又一缩脖子。它连吃了一半的飞散核桃都顾不上，无视我们的存在，夹着已经有些膨大的尾巴，扭头又往东逃跑。

蛮颚龙玩味地转过头，看着毒妖鸟逃跑。被毒妖鸟逃跑的响动吸引注意力后，它的视线随即转到了林荫小道——也就顺理成章地又看到了我们。两次看到同一批入侵者似乎让它很不爽。它又把鼻子部位的黄色甲壳弹了出来。这个部位抽动了两下，伴随而来的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怒吼。

松开捂着耳朵的手，我立即大喊：“我要击出异臭弹了！”然而照着戈登教的办法后拉投射器的枪机，投射器却纹丝不动。我边跑边低头检查，才发现投射器被我刚才强行塞进去的闪光球卡住了。唯抬起手想要帮忙，却一时无法收起整套铳枪来发射投射器弹药。就在蛮颚龙开始冲刺的时候，汐丸跳了起来，发出了一句和小身板不符的怒吼：“你的对手在这里喵！”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画着鬼脸的恫吓锣鼓，用小爪子“哐哐哐”狂敲起来。

刺耳、不成节奏的响动一时震慑了蛮颚龙，它愤怒地叫了一下，却一时不敢向前。

“就是现在！”池荣怒翻身跳出草丛，冷静地跑到蛮颚龙跟前，对着蛮颚龙头上翻出的黄色甲壳打出了一发异臭弹。

一种强烈的信息素气味，混合着令人昏厥的恶臭，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我们五个都把胳臂抬起来，用臂弯挡住鼻子，才勉强不让恶臭影响自己。蛮颚龙被熏得连连甩头，头上的甲壳更是翻上去又收起来，看来相当受不了这样的气味。它甩甩尾巴，嫌恶地看了我们一眼，最后悻悻地转身，朝着东南方向走去。

虽然也被异臭弹熏得不轻，我们几个还是松了一口气。“刚才它头上黄色的部位是蛮颚龙的鼻窦，蛮颚龙的嗅觉主要就靠那里实现。”汐丸还有些后怕，结巴着说：“快……快去追毒妖鸟吧，它已经受……受伤了。”

九#

又回到了长满毒蔓草的6区，却不见了毒妖鸟的身影。一抬头，原来毒妖鸟在北方的一块高地上，此时正扑扇着翅膀悬空，疯狂地舔舐高空植物上挂着的飞散核桃。

“居然没有在睡觉而是在吃东西吗。”我嘀咕着。

“还记得吗，它吃下东西后吐出的毒液性状会发生变化！”池荣怒在树丛里大声提醒。

就在这时，毒妖鸟摇摇晃晃地降落。我看着投射器中还卡着的闪光球毫无办法，只好拿起太刀做好迎战准备。唯一个上挑，铳枪冒出火光，一发蓄力炮击旋即打出。毒妖鸟踉跄了一下，转头朝着唯突出长长的舌头。唯再次算好时机举盾，盾牌受到冲击，显现出海浪般的波纹。

可能是看对唯的攻击不起效，毒妖鸟突然转过身去，晃了晃长满环形花纹的尾巴——现在已经肿得像一根又粗又圆的龙通冬瓜¹了。“不好！”我来不及收刀，被尾巴中喷出的毒雾吹倒，摔在了一旁的石头上。毒妖鸟立刻转头，一口夹杂着飞散核桃的毒液喷出，炸响在我的耳畔，仿佛要将我的整颗头颅都震坏。

我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，从地上爬起来后就开始晕头转向，只好原地站着徒劳地挣扎。天旋地转之中，我只觉口鼻甜腥，如同刀剑生锈时那股难闻的气味。视线中色彩的界限越发分明，分明的界限又开始摇曳，仿佛要将我带向传说中的引路苍星。身体内部发出的声音被无限放大，犹如溺水一般：“嗵嗵”，“嗵嗵”……犹如地狱的太鼓一般。

“主人，振作喵！”就在我觉得意识逐渐模糊之时，铃达的声音刺破了水面。我振作起来，看到唯一个翻滚站到了我的面前，高举盾牌又一次精准防住了毒妖鸟伸来的长舌，盾牌这一次被白色的光芒笼罩。我连忙用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，从道具袋中取出一瓶蓝色的解毒药。看着这瓶浑浊的蓝色液体，我毅然决然地仰起脖子，把它一饮而尽。一种蓝蘑菇的土腥味和有些发酵的苦涩解毒草味涌进食道。喉咙中辛辣清凉而令人安心的感觉迅速冲刷着中毒的无力感，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。

看到我喝下解毒药，唯放心地放下已经在发光的盾牌。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意，将铳枪一甩，枪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凛凛的弧线，同时弹药已经装好。

“喝啊！”

铳枪高高抡起，砸在毒妖鸟身上，铳枪重重砸在毒妖鸟的翅膀上——

一种金属部件撞击的声音和毒妖鸟的惨叫同时发出，毒妖鸟在发出这声惨叫后后退一步，而铳枪也就顺势下滑，枪尖凿进地面，再次发出“吭当”的声响。

正当我以为她要拔出铳枪的时候，唯趁着毒妖鸟还未反应过来的一瞬间，双腿下蹲，而后奋身一跃，反手抓住铳枪的握把，手指一扣枪机，一发弹药把她整个人向斜上方炸起！

铳枪在空中挥开新月一般的轨迹，离心力带动着唯在空中调整姿态，先是身体笔直地飞向毒妖鸟，再在飞行过程中逐渐收紧核心，下半身朝着飞行的方向蜷曲，如同一头跃出海面又俯冲下去的古龙——

新月踢。

而当蔚蓝的盾牌终于踩在毒妖鸟身上时，她顺势用蜷起的脚狠狠一蹬毒妖鸟的背，再次高高跳起。

她抡圆了胳臂，把铳枪一甩，补充上刚才用于起飞的弹药，然后枪尖顺势向下，如同俯冲下坠的月亮女神长矛，直直地扎在毒妖鸟脆弱的脊背上。铳枪倒插在毒妖鸟背上之后，唯握紧了什么机关，铳枪开始抖动——

“砰！！！”

“深海月震击！”全弹发射的流光和龙击炮的火光闪烁在一起，中间还夹杂着我从未见过的，来自深海的蓝色光芒。毒妖鸟噗嗤一声倒在了地上，开始垂死挣扎。我连忙起身，对着它的尾巴纵斩直斩、纳刀袈裟，再运气出刀，发光的刀尖斜砍两下，一文字斩后的无双斩破空而落，重重砸在我身后的地上时，一条泄了气的尾巴从我头顶飞过，落在身后的地上。刚才被炸飞的唯正好抱着铳枪砸下来，再一个后跳，齐脖的短发随着气流飘动。

毒妖鸟一仰头，闭上了突出在头顶的双眼，咽了气。

池荣怒立刻从树丛中跳出来，靠近伤痕累累的毒妖鸟尸体开始记录。唯取下铳枪，就地开始擦拭研磨。我走近唯，想说什么却又组织不好语言。等唯起身，面带笑意地看向我时，我也只好以最真诚的目光看向唯：“刚才谢谢你了。”

唯噗嗤一声笑了。笑过之后，她正色：“你的眼神很深邃。”

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：“刚……刚才那一招，很厉害。是怎么想到的？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铳枪招式。”

唯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上的铳枪枪尖，像是在眺望遥远的神话：“在莫加村，口口相传着一个故事。”

她轻轻抚摸着铳枪上海龙鳞片的纹路，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回忆：

“在震颤的大海之下，在莫加村下方，深深的海底。

“有着一种如日月般神圣的古龙，大海龙。

“它们难得会在新月之时跳出海面换气。传说，看到大海龙的渔民往往满载而归。

“而那跃出海面的大海龙，就是莫加村最美的景色。

“这个故事一时半会讲不完。日后有机会的话，我慢慢讲给你听。”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扬，勾成一抹新月的形状。

我感到，好像有什么坚冰在心里化开了一角。